南财观察丨母工厂落地 深圳制造业升级新谋划

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 石恩泽 李金萍 深圳报道

在蚂蚁的世界里，蚁后是蚁群的核心，它的主要职责就是繁殖、管理种群。

在未来的制造业里，“母工厂”则将成为“蚁后”的角色。

【资料图】

从研发到生产，母工厂可以在每轮新技术迭代后，将研发过程中的精华打包复制给无数个“子工厂”，“繁育”到世界各处，从而实现“族群”的快速增长。

这样“母工厂”，深圳已有了一家。

今年5月初，联想集团南方智能制造基地（以下简称“联想南方基地”）在深圳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规模投产仪式，标志着“母工厂模式”正式在深圳落地。

今年深圳“两会”上，有代表委员建议，按照“20+8”产业集群和“六个一”工作清单，选择具有高营收、高技术、高增长“三高”特征的企业，推动建设100家示范性“母工厂”示范。

多位业内人士对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表示，“母工厂”建设计划有望作为深圳此前“总部经济”在产业高质量发展时期的新形态，从“质”的维度上进行解题。

从工业上楼向天要空间，到“母工厂”强化链主效应，锚定“工业立市”的深圳，正在努力站上并站住全球产业价值链的制高点。

创造数十万就业机会的母工厂

联想这个占地28万平方米联想南方基地，坐落于深圳光明区，位于广深科创走廊核心节点。从联想南方基地出发，只需1小时车程就可北至东莞松山湖高新区或南至深圳南山区科技园，达到粤港澳大湾区科创资源同频共振。

除了地理位置优异，联想南方基地所采用的“母本工厂”模式（以下简称“母工厂”）。联想南方基地厂长孟繁一称，该母工厂汲取了集团智造领域30多年的经验，是联想先进制造的“集大成者”。

母工厂模式最早起源于日本。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无论制造业向海外哪里转移，都是通过母工厂模式来保持本土产业的迭代升级能力和国际竞争力，有效避免本土产业空心化。因此，虽然日本GDP经历了失落的30年，但其本土制造业使得该国始终在全球先进制造里占有一席之地。

为了“集大成”，联想下了血本。联想南方基地总投资超20亿元人民币，从里到外都对标业界智能制造系统最高规格来设计和建造，共拥有9大高自动化率标杆线和十余个智能制造系统。其中，相当于工厂“大脑”的智能控制平台，联想方面称其是当前国内理念最先进、功能最完善、规模最显著、装备最精良、可视化效果最精细的离散制造行业运营平台。

同时，为配合母工厂模式，联想集团还发布了一项柔性制造“光明计划”。该计划由联想集团南方智能制造基地和联想创投共同发起，正是联想为初创企业打造的生态圈。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关伟将其形容为创新“孵化器”。

关伟表示，在人方面，联想可派出专业的产线工程师团队，为创业企业提供“打样-验证-调优-量产”的全链条服务；在财方面，联想创投作为国内创新科技投资领域的头部CVC，能帮助被投企业解决产品生产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在创业早期心无旁骛地聚焦核心技术和创新；在物流方面，联想可以遍布全球180多个国家的供应链体系，让企业迅速融入全球市场。

而最能在区域发展上体现母工厂竞争力的，莫过于联想公布的一系列KPI：实现年产1600万台智能产品，产值超500亿元，带来超过6000个就业岗位，且其中兼具动手操作能力和管理创新能力的复合型人才比例更高，并与上下游产业链共同带来数十万就业机会。

尤其是带来数十万就业机会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不仅能稳住深圳先进制造业基本盘，还能增强地区经济发展后劲，可谓是“一石二鸟”。因此，联想南方基地的建设，得到市、区两级政府的重点关注和大力支持。

建设示范性母工厂标杆

上述联想南方基地，只是母工厂模式在深圳打响的第一枪。

深圳工业基础雄厚。2022年，深圳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4.8%，增加值首次突破1万亿元，总产值突破4.55万亿元，规上工业总产值和全口径工业增加值居全国城市“双第一”

不过，深圳苦于土地面积紧张紧缺已久。这使得，一些制造业上市公司，近年来不少选择将IPO募投项目和先进产能布局在市区以外的其他城市。

此外，在做大做强“20+8”新兴产业集群的发展环境下，发展母工厂模式与深圳下一个5年的产业发展目标不谋而合。

今年深圳“两会”，民建深圳市委会首次以提案形式建议，深圳接下来要建设100家示范性母工厂标杆，以盈利能力强、产业附加值高的产业发展模式，留住具有高营收、高技术、高增长“三高”特征的高质量企业，以及高端研发类、制造类人才。

前海产业智库秘书长 、民建中央对外联络委员会委员罗润华表示，母工厂模式，作为一种工业企业组织形态，可以将保留高附加值生产环节留在深圳，相当于拥有持续创新和规模化制造能力的“工业总部经济”形态，是深圳提倡多年“总部经济”“飞地经济”的一种与时俱进。

作为中国的“硅谷”，罗润华表示，深圳在发展母工厂上有先发优势。

一是，深圳兼具制造与研发的优势，便于将研发成果转换，为母工厂向子工厂规模化输出技术迭代提供坚实的基础。

二是，母工厂需要和周边区域进行协同，深圳的物流成本低、通关速度快，易于对外出口贸易，同时，飞地深汕、周边的惠州、东莞、中山等都可以对深圳做很好的区域补充。

三是，在区域联动上，香港有良好源头创新能力，深圳产业化能力强，两者可共建全球母工厂标杆区，共同推进孵化“三类企业”：紧盯原始创新应用的“独角兽”企业、具有高成长性跨界能力的“瞪羚”企业和标志装备制造业基础水平的“灯塔”企业。

对此，其建议深圳发展母工厂要发挥政府作用，一方面，从整体规划层面扶持引导母工厂建设，包括将来在土地用地指标、城市整体设计功能、片区的平衡等方面，市政府要一盘棋统筹规划母工厂建设。另一方面，围绕母工厂建设项目给予重点支持，包括对母工厂建设用地给予价格优惠，围绕母工厂做相关公共基础设施配套、公共技术服务平台搭建、产业扶持基金等。

母工厂vs工业上楼，鱼与熊掌可否兼得？

值得一提的是，与母工厂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工业上楼计划。2022年，深圳政府提出要连续五年，每年建设2000万平方米的工业上楼园区，缓解深圳工业用地少且贵的问题。

若说工业上楼是以“量”解题；母工厂则是从“质”上解题。

罗润华表示，“工业上楼是空间概念，解决的是产业生产空间不足，向上垂直发展，提升容积率的问题。而母工厂是企业组织形态概念，建设示范性工厂，把高附加值高技术难度的产业门类放到母工厂中去生产，相当于一个培训基地，建设完成后有示范效应，可以在全球各地进行复制推广。”

然而，母工厂模式也不是谁都能做，一般是由“链主”企业主导。其一是链主企业自身有核心研发制造能力；其二是链主拥有强大的供应链体系，有能力将技术和产品外溢出母体，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方案。

对比工业上楼的园区而言，不少采访对象都认为，由链主搭建的母工厂，具备压倒性优势。初创企业一开始所欠缺的“人、财、物”，在链主搭建的生态体系中都可以迅速补齐。上述这些资源优势，即便是园区向天借空间，也赋予不了企业。

但看上去极具优势的母工厂模式，也有不能突破的瓶颈。链主所能覆盖到的产业领域有限，往往是自己所在产业链的上下游。正所谓隔行如隔山，造车和制药不可能同用一个制造流程。但工业上楼的先进制造园区，则可同时布局新能源、生物医药等2-3个产业集群。

天安云谷运营总经理孙伟回应称，在扶持产业集群建设，尤其是解读各级政府政策，开展专精特新企业的梯度培育、企业需求快速响应等软性服务上，其次，处在起步阶段的企业，更倾向选择配套设施更完善，人才和资本聚集度更高的中心区，而不是待开发的郊区。因此，作为园区方，母工厂模式其实由来已久，也有一套产业聚集发展的逻辑，从历史发展角度来看作为园区方，也不用惧怕母工厂模式影响自身招商引资，各方真正能为区域产业发展助力才是最终目的。

对于，母工厂和工业上楼是否可鱼与熊掌兼得？

罗润华表示，母工厂并不需要特别大的占地面积，可以分布式发展。因此不存在“二选一”问题。

深圳市规划国土发展研究中心副总规划师缪春胜也表示，两者可以兼得，但不是每个区域都适合发展母工厂。“从空间上来看，坪山和光明区更适合发展母工厂模式，可利用‘链主’带来产业聚集式发展；南山、福田等区域具有交通便利性、配套完善，更适合发展传统产业园和工业上楼。”

然而，缪春胜认为现阶段更为急迫的问题是，能推动母工厂模式发展的链主型企业是稀缺性资源。“目前珠三角范围内可以承担起母工厂的龙头企业不多，是各市、各区争抢的优势资源。”

现阶段，除了联想在光明区已建成的南方基地，还有比亚迪投资100亿建设的母工厂正在龙岗区如火如荼的建设中。一座座代表智造未来的母工厂正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重塑深圳产业新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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