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8成中小上市银行按揭不良攀升，断供后能否延期还款？“有意愿就好说”

截至4月6日，内地A股、H股上市银行中，已有40家披露了去年年报，从各家年报披露的数据来看，在疫情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下，零售贷款的资产质量依旧承压。

相对来说，国有银行零售贷款资产质量较好，不良率普遍下降，股份行喜忧参半，而区域性中小银行的零售贷款不良率普遍攀升，尤其是与个人息息相关的住房按揭不良依旧处于上升态势。

年报数据显示：40家上市银行中，28家披露了住房按揭的不良率，其中，18家的上市银行的住房按揭不良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上升，占比达到67%，且主要集中在区域性银行。

在按揭不良的背后，是房屋断供的现实问题，近日，关于断供增加后能否延期还款成为关注热点，事实上，银行业已经这么做了。

“总的原则是，只要借款人有意愿还款，一切都好说。”某银行外包催收团队负责人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说。

中小银行的按揭不良确实在增加

第一财经根据上市银行年报整理显示：40家上市银行中，35家上市银行披露了零售贷款的不良率，其中，有15家的不良率出现不同程度的提升，而且主要集中在中小上市银行。

晋商银行在年报中表示，个人贷款的不良贷款余额及不良贷款率上升，主要是由于疫情对经济冲击影响尚未完全消除，个人还款能力有所下降，违约率增加导致。

在零售贷款中，28家上市银行具体披露了住房按揭的不良率，从披露的数据来看，18家的上市银行的住房按揭不良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上升，同样集中在区域性中小银行。

其中，披露该数据的5家国有行中，仅建行的住房按揭不良率微升了0.01个百分点，交行、工行、邮储以及农行均有所下降。

在年报中，建行表示，个人住房贷款方面严格落实监管要求，执行差别化住房信贷政策，积极支持居民家庭合理住房需求，保障个人按揭贷款业务持续稳定健康发展。2021年末，建行境内个人住房贷款余额6.39万亿元，较上年增加5557.24亿元，增幅9.53%；不良率0.20%，较上年上升0.01个百分点。

而股份行中，目前仅有4家具体披露了住房按揭的不良率，两升两降，其中，平安银行、民生银行分别提升了0.03个百分点、0.04个百分点，而招商银行、兴业银行则下降了0.01个百分点、0.04个百分点。

在年报中，平安银行表示，本行房屋按揭及持证抵押贷款始终坚持“房住不炒”原则，大力支持小微业务，针对不同客群、不同产品实施多维度的差异化风险管控措施，并持续优化、迭代；为防范房地产市场波动，采用城市、区域分层差异化管控，有效防范风险，实现效益和质量的协调发展；同时加大催清收力度，采取多样化催清收策略，保持资产质量稳定。

另外，19家区域性银行披露了住房按揭的不良率，其中，15家的按揭不良率在提升，占比达到79%，锦州银行、泸州银行、甘肃银行的按揭不良率均超过了1%。郑州银行、盛京银行的住房按揭不良率提升幅度最为明显，分别提升了0.44个百分点、0.39个百分点。

法拍房市场中居民主动断供房产较少

在按揭不良的背后，是房屋断供的现实问题。

而相当一部分断供的房产最终流入了法拍房市场，根据浙商资产研究院数据显示：2021年全国司法拍卖房产共计563040次，同比增长9.0%，浙商资产研究院认为，数量增长的主要原因是受经济下行压力以及疫情反复对经济运行的扰动，大量不良贷款项下的抵押物-房产被推入市场，造成法拍房市场规模持续上升。

那么，问题是，在这些法拍房中，究竟有多少是居民断供？

对此，广东省住房政策研究中心首席研究院李宇嘉对第一财经表示，最终进入法拍程序的居民主动断供的房产是比较少的，其主要原因是上一轮房价上涨的过程中，部分购房资金违规加杠杆，比如经营贷消费贷用于购房所导致的。

“法拍房市场其实主要是两个断供群体：一是炒房客的房产，疫情冲击叠加市场回调，导致融资渠道受限，尤其是前期违规加杠杆，后期难以为继，导致断供；二是很多中小微企业依靠房屋抵押获得融资，目前难以经营，或者需求流动资金，房子不得已拿去拍卖。”李宇嘉说。

不过，李宇嘉同时表示，目前二手房的流动性变差，法拍房同样如此，变现周期在拉长，“现在二手房的市场供应量太大了。”他说。

浙商资产研究院的数据也同样说明了这一点，数据显示：2021年全国司法拍卖房产中一拍房产共计323062次，同比增长7.5%；但一拍房产数占总拍卖房产次数的比重为57.4%，同比下降0.8个百分点。

一拍环节的房产数量变化代表了网络拍卖房产市场规模的实际变化情况，其相对整个拍卖房产次数的比重—网络拍卖房产市场的一拍成交率，反映了网络拍卖房产市场的流动性。

浙商资产研究院指出，2021年全国司法拍卖市场规模同比上升，但受房地产调控政策以及多地推出的法拍房限购政策影响，市场流动性已经连续下降3年。

只要借款人有意愿还款，一切都好说

某银行外包催收团队负责人接受本报采访时也表示，去年以来，银行零售信贷的催收量比疫情之前多了30%，这其中，主要包括信用卡逾期、房贷逾期、个人消费以及个人经营性贷款的逾期。

“但与以前不同的，银行对于这些个人的逾期贷款还是比较谨慎的，尤其是住房按揭中，涉及到个人唯一住房，或者债务人是与疫情防控相关职业，比如医生、护士等，或者受疫情影响比较大的行业，比如餐饮、旅游等，都会予以适当的宽容。”该催收负责人说。

“房产虽然还会走按照银行要求走法律程序，但在处置上，甚至会给与3年以上的延期，不会马上被法拍。”该催收负责人说，“总的原则是，只要借款人有意愿还款，一切都好说”。

事实上，早在2020年疫情爆发伊始，央行、财政部、银保监会等五部委就曾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防控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的通知》，其中提到：对因感染新型肺炎住院治疗或隔离人员、疫情防控需要隔离观察人员、参加疫情防控工作人员以及受疫情影响暂时失去收入来源的人群，金融机构要在信贷政策上予以适当倾斜，灵活调整住房按揭、信用卡等个人信贷还款安排，合理延后还款期限。

在2021年度业绩发布会上，兴业银行风险管理部总经理邹积敏在提及信用卡业务不良双升时回应，“按照我们行的资源，本来完全可以做到信用卡不良的双降，但我们还主动放缓处置，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为了支持新冠疫情防控，保护消费者权益，对受疫情影响的客户适当放缓处置，鼓励客户在疫情缓解之后主动还款。二是考虑到去年信用卡逾期认定标准趋于严格，所以也需要给客户一定的适应期”。

常熟银行执行董事、董事会秘书孙明在2021年度业绩说明会上也表示，为践行普惠金融责任，强化对受疫情影响的社会民生领域金融支持，该行对受疫情影响暂时失去收入来源的人员，给予房屋按揭贷款延期还款支持，同时，结合客户情况，不列入违约客户名单、做好征信保护。

法院也要求银行应持有“基本的谦抑性”

不仅如此，一旦银行与逾期人出现纠纷，地方法院也选择“站在了借款人的这边”。

在裁判文书网上，第一财经也搜索到一份工商银行诉高某的民事判决书中，其中的判决结果也显示出了地方法院对于逾期住房按揭的态度。

2016年7月4日，工行与高某夫妇签订的《个人购房借款／担保合同》约定：工行向高某发放住房按揭148万元，贷款期限为30年，但高某自2016年至2020年期间累计15次未按时还本付息。而且，在案件上诉期间，高某又出现逾期还款行为，由此也惹怒了工行。

在过去，如果出现类似的情况，银行基本都可以胜诉，要求借款人一次性还清借款，借款合同终止。

而在本案中，一审法院认为，2020年因新冠疫情的发生，社会各行各业的经济形势均不同程度受到影响。案涉贷款属于长期房贷，工行作为贷款人对于借款人的逾期还款导致的要求解除合同、提前偿还全部款项应当持有基本的谦抑性。

二审判决中，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也认为案涉贷款属于长期的住房按揭贷款，关乎社会民生，在疫情形势下，工行应对一般违约情形下要求解除合同、提前偿还全部款项持有基本的谦抑性。

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指出，高某有继续履行合同的较强意愿和能力，双方之间的贷款合同可以继续履行，工行分期收回贷款本息的合同目的可以继续实现，对工行而言也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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